華人故事——“南中國生物防治之父”蒲蟄龍*

蒲蟄龍(1912年6月-1997年12月),原籍廣西欽州,童年跟隨父母漂泊四方,13歲時定居廣州,曾在執信中學、中山大學學習,1946年赴美國明尼蘇達大學留學,1949年獲博士學位後回國參加建設。蒲蟄龍曾任中國科學院中南昆蟲研究所所長,中山大學生命科學學院院長,第二、三屆廣東省科學技術協會主席等職,1980年當選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院士),是中國害蟲生物防治科學創始人之一。蒲蟄龍率先推廣和應用“以蟲治虫,以菌治虫”,他創建水稻病蟲害綜合防治基地,勇於探索生物學科前沿的開拓者,重視教育發展,將一生奉獻給了害蟲防治研究事業,曾獲得美國明尼蘇達大學最高榮譽獎“優秀成就獎”(首位中國籍學者),1992年榮獲廣東省委、省政府授予的“廣東省傑出貢獻科學家”稱號,國際同行親切地稱他為“南中國生物防治之父”。

1912年,蒲蟄龍出生於雲南,因父親頻繁調動工作,童年時沒有固定的小學入讀,飽學經史子集兼精通醫術的父親,成了蒲蟄龍最好的啟蒙老師。

當時,我國農業生產技術落後,自小生活在貧窮農村的蒲蟄龍便立誌發展我國農業生產技術,改變農業落後現狀。 1931年,蒲蟄龍考入國立中山大學農學系,他將昆蟲學科作為自己的主攻方向。 1935年,他發表畢業論文《松毛蟲形態、解剖、組織及生活史的研究》,被稱為“廣東乃至全國首篇較全面論述和防治松毛蟲的理論依據的重要文獻。”為此,大學畢業時,蒲蟄龍獲得了中山大學農學院頒發的“畢業論文獎”和“優秀成績獎”,這在當年的農學院是絕無僅有的。

蒲蟄龍後又赴燕京大學研習生物學基礎理論。 1937年夏,蒲蟄龍完成碩士畢業論文,但尚未答辯,就發生了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日寇的鐵蹄踏進了北平,學校解散了。蒲蟄龍懷著惆悵的心情告別京城,回到中山大學農學院任教。

之後廣州淪陷,中山大學緊急疏散。祖國山河破碎,民族苦難深重,顛沛流離的生活更加堅定了他“科學救國”的志向。 1939年秋,中山大學在大後方雲南復學,已是農學院副教授的蒲蟄龍很快投入教學科研生活中。在這裡開始了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用微生物細菌防治蔬菜害蟲菜青蟲的試驗,實驗取得令人滿意的結果。

在舊中國,昆蟲研究的家底相當薄弱,國內估計有昆蟲15萬種,但已鑑定的只有2萬種,而且93%以上還是外國人作鑑定分類的,我國搞昆蟲分類的不足10人。作為一名昆蟲學領域的研究者,蒲蟄龍深感責任重大,可囿於當時動蕩的時局以及艱難的學術研究環境,蒲蟄龍感覺到心有餘而力不足。為此,他決計赴海外繼續深造。

1947年11月7日在美國明尼蘇達大學。

在美國明尼蘇達大學求學期間,蒲蟄龍師從著名昆蟲分類學家米卡爾教授,從事昆蟲分類研究,1949年秋獲明尼蘇達大學哲學博士學位。聽聞新中國成立的消息,蒲蟄龍謝絕親朋好友的挽留,放棄國外優越條件,攜妻子踏上歸程。

20世紀50年代初期,新中國百廢待興,農業基礎十分薄弱,長期以來缺乏科學理論的指導,蟲災嚴重時,農民們除了用原始的方法捉蟲外只能聽天由命。面對農民期待的目光,想到自己科學報國的宏願,蒲蟄龍專心把昆蟲分類學知識運用到”以蟲治虫”的生物防治實際上來,幫助解決實際問題。 “科學實驗一定要和生產實際緊密聯繫,如果在實驗室裡搞科研,得出成果不投入實際生產應用,那隻是紙上談兵。這不是我們科學工作者要走的路。”這是蒲蟄龍常掛嘴邊的一句話。

蒲蟄龍教授(中)在順德沙深蔗地調查。

1958年,他在廣東順德縣建立了我國首個赤眼蜂站。 20世紀50年代末至60年代末,蒲蟄龍潛心研究赤眼蜂防治甘蔗螟蟲的技術,該項技術得到了大面積的推廣和應用,獲得了國際同行的高度贊同,被譽為“中國獨創”。同時,他還首次發現蓖麻蠶卵可作為繁殖赤眼蜂的優良寄主。

在兼任中國科學院中南昆蟲研究所所長期間,蒲蟄龍組織研究人員開展了平腹小蜂防治荔枝蝽象的研究,研究成果在從化等廣州市郊區得到推廣應用。此外,他還在湘西黔陽地區做柞蠶放養等科學實驗,並對危害糧、棉、蔬菜的斜紋夜蛾的核多角體病毒開展系統研究。針對吹綿蚧對木麻黃防風林的危害,他從蘇聯引進澳洲瓢蟲和孟氏隱唇瓢蟲,達到了良好的功效。作為我國將“以蟲治虫”從實驗室推廣應用到大田生產中的第一人,蒲蟄龍總結和改良了古時“以蟲治虫”的方法,利用黃猄蟻防治了柑橘害蟲,為我國農業生產出現的實際問題作出貢獻。

通過“以蟲治虫”,促進生態平衡的綠色發展,這是蒲蟄龍開展昆蟲生物防治研究的初心和強項。在“以菌治虫”領域,他也有自己的獨特見解。早在20世紀40年代,蒲蟄龍就開始關注微生物治虫技術。他查閱了大量利用微生物防治害蟲的資料,開展了對昆蟲立克次氏體及昆蟲疾病的理論和應用技術的研究。通過在電子顯微鏡下的長期觀察,他了解了昆蟲病毒的形態和結構,他多次下田實驗,利用松毛蟲質型多角體病毒防治馬尾松毛蟲。

1973年,蒲蟄龍(前排右四)與中青年教師、當地干部、技術人員在大沙田間考察。

1962年,蒲蟄龍創立中山大學昆蟲生態研究室。 70年代,他前往肇慶市四會市大沙縣開展水稻害蟲生物綜合防治試驗,他親自下田,為農業幹部、農民技術員講課。 1978年,他創建中山大學昆蟲學研究所。在80年代初,蒲蟄龍被聘為廣東省防治松突圓蚧技術顧問組副組長,他提出要引進天敵進行生物防治的策略,通過引進花角蚜小蜂,控制了當時被稱為“森林大火”的松突圓蚧帶來的危害。經過近30年的努力,他主持的“以生物防治為主的水稻害蟲綜合防治”項目完成,該項目在1985年榮獲國家科技進步獎三等獎。

1980年,蒲蟄龍當選中國科學院生物學部委員(院士),提出了以發揮天敵作用為主的害蟲綜合防治策略,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的高度關注。

蒲蟄龍曾說,“當教師的,一定要設法讓學生超越自己,否則,國家的科學技術就不可能向前發展。”他是我國恢復招收研究生後的第一批博士生導師,一生為我國培養了大批高級專業人才,其中不乏中科院院士、大學校長和學科帶頭人。

在任教期間,他會組織擅長不同實驗手段的教師共同指導學生,他堅持使用啟發式教學,強調學生要掌握好基礎知識、基礎理論和基本操作方法,注重培養學生的開闊思維和動手能力。他傾其所學,毫無保留地教授給後輩。 1992年,蒲蟄龍獲得了廣東省委、省政府授予的“南粵傑出教師”稱號。
Image蒲蟄龍將一生獻給了生物防治研究,先後在國內外學術刊物發表學術論文近200篇,主編了《害蟲生物防治的原理與方法》、《昆蟲病理學》等多部專著。 1980年,獲授美國明尼蘇達大學最高榮譽獎“優秀成就獎”,是榮獲該獎項的首位中國籍學者。 1991年,美國《有害生物綜合防治》雜誌評價蒲蟄龍院士為“南中國生物防治之父”。 1992年,蒲蟄龍榮獲廣東省委、省政府授予的“廣東省傑出貢獻科學家”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