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故事——“勞動人民的紅線女” 開創“紅派藝術”

紅線女(1924-2013),原名鄺健廉,出生於廣州西關一個華僑家庭,1938年開始拜師學戲,1940年以“紅線女”正式演出,隨後參加馬師曾劇團在兩廣內地演出積極宣傳抗日。抗戰勝利後,定居香港成為影劇兩棲演員,創建“真善美劇團”,在港澳、東南亞地區演出,成為首屈一指的“花旦王”。 1955年,紅線女毅然放棄香港優渥生活,回到廣州加入廣東粵劇團,發展粵劇文化。 1956年,與馬師曾進京演出《搜書院》,引起強烈反響,周恩來總理因此將粵劇譽為“南國紅豆”。 195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牢記毛主席的鼓勵,立志成為“勞動人民的紅線女”,始終站在發展嶺南藝術、培養粵劇新人、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熱心公益事業的最前線,曾獲“粵劇藝術傑出貢獻獎”、首屆“中國戲劇終身成就獎”、廣東省“優秀共產黨員”稱號、全國“三八紅旗手”榮譽稱號等榮譽。紅線女是粵劇藝術的一代宗師,開創了中國粵劇史上花旦行當中影響最大的唱腔流派之一 —紅派藝術,為嶺南粵劇藝術乃至中華文明樹立了不朽的豐碑。

紅線女,原名鄺健廉,1924年12月出生於廣州西關一個華僑之家,父親鄺奕漁早年曾出洋謀生,回國後繼承祖業。

紅線女一家與粵劇有著深厚淵源。紅線女的堂伯父鄺新華(鄺殿卿),是同治年間粵劇再度興起時的著名武生。他在廣州重建粵劇行會組織八和會館,並被推為“會首”,更因其演藝高超,同行尊奉為泰山北斗。外祖父聲架南(譚傑南)是馳名於東南亞的武生。舅父靚少佳是歷任人壽年、勝壽年等省港大班的正印小武,在省、港、澳、美國和東南亞均享有盛譽。舅母何芙蓮也是著名花旦。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下,鄺健廉的母親譚銀也十分喜愛看大戲,連帶著鄺健廉都變成小小戲迷。

紅線女家族合照。

回憶起小時睇戲的樂趣,鄺健廉曾說道:“我五六歲時,就被媽媽拖著手帶到戲院看大戲,去的不是太平戲院就是海珠大戲院,看的戲又多是舅父靚少佳那一班的演出。我們的座位,都是在三樓被稱為’飛機位’的那種先到先得的位置。座位全都被鐵絲網圍著,倘若我媽媽坐在第一排,我便站在她的跟前看戲。”

小健廉的二哥從美國留學回來帶回一架留聲機,只要有機會,她就會打開留聲機,跟著唱片學唱。慢慢地,就學會了粵劇名流白駒榮、薛覺先、張月兒等人的名曲,音樂的種子早已播種在她的心田。

位於廣州華僑新村的紅線女舊居。

當母親提出希望女兒去學戲時,父親卻堅決反對,認為“成戲不成人”。當時,小健廉就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成戲又成人”。

1938年, 13歲的鄺健廉正式拜舅母何芙蓮為師,開始置身戲班學戲。她的第一個藝名是“小燕紅”,是舅母為她取的。 1939年春節,她就用這個藝名,在戲班首次登台演出。這年是在澳門清平戲院演出例戲《六國大封相》,她的任務是和另一名同伴手提宮燈,雙雙走著俏步出場。第一次上場之前,小燕紅懂得真的不多,只是看著身邊的師傅和搭檔,自己學習,再等師傅不時過來指點一下。但就是這樣,她都能像模像樣地演下來,足見悟性之高及聰慧非凡。此後,小燕紅繼續在戲班勤奮學習,練功、學唱,慢慢積累到一些本領。

粵劇《紅線盜盒》,鄺健廉飾演“紅線女”。

1940年,勝壽年戲班歇夏散班,小燕紅隨何芙蓮臨時搭班於靚少鳳主持的義擎天戲班到廣州灣演出。靚少鳳是粵劇界公認的老行尊,比靚少佳的資格還老,與白駒榮、千里駒等大老倌齊名。何芙蓮與他合作後,他常給何芙蓮講解千里駒唱的“滾花”的技巧與妙處,在旁的小燕紅聽得津津有味,也聽到了心裡去,時常琢磨練習。漸漸地,就被靚少鳳發現了,他很喜歡小燕紅的聰明聽話、勤奮好學,有空便會對她悉心指導。一天,靚少鳳對她說:“小燕紅的名字不好,沒意思,我給你改個名字吧!《紅線盜盒》是一個享有盛名的故事,粵劇裡也有這齣戲。紅線女俠骨柔腸、有勇有謀、忠心為主,小燕紅年紀雖小,但很有紅線女的風範。你就叫’紅線女’吧,以後可以學演她的戲,也要學她的為人。 ”從此,“紅線女”誕生。

紅線女與馬師曾。

1943年,紅線女隨著她師傅何芙蓮加入馬師曾的劇團,在一次演出《軟皮蛇招郡馬》時,飾演女主角的演員突然肚子痛得難以忍受,可是舞台下面的鑼鼓已經敲響了,情急中馬師曾讓紅線女救場。紅線女忐忑不安地硬著頭皮上場,誰知,救場大獲成功,這是紅線女首次擔綱正印花旦。那一年,她18歲。

亂世之中,劇團生存艱難,但仍輾轉多地進行義演籌款,當時觀眾反映最強烈的是《洪承疇》,每演必滿座。這個戲最後一場,洪承疇夢見他的至親好友以及曾經資助他進京應試的妓女,勸誘他投降的清太后,都痛罵他叛國降敵,卑污無恥,連妓女也不如。有一段《雙星恨》中板“衰漢奸,病漢奸,千刀千刀理該斬……”由獨唱到全場合唱,節奏由慢而快,氣氛越唱越激烈,整個劇場掌聲如雷,觀眾高呼“打倒漢奸賣國賊”!

抗戰勝利後,紅線女定居香港,成為影劇兩棲演員。紅線女嗓音嘹亮響遏行雲,音色清脆如珠落玉盤,但又不失圓潤、醇厚,引起了大批觀眾的重視、喜愛。精湛的技藝被稱為“紅腔”、“女腔”,逐漸形成獨具風格的“紅派”藝術。

她不甘做資本家的搖錢樹,創建了第一個自己的劇團“真善美劇團”,紅線女認為藝術就是要追求真、善、美,在劇團期間她與一眾優秀藝術家共同排演了《蝴蝶夫人》《清宮恨史》《昭君出塞》等優秀劇目。

“你還是回來的好。”梅蘭芳先生的話觸動了紅線女。

1955年,紅線女跟隨香港觀禮團來到北京參加國慶觀禮,感覺到祖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遊行隊伍經過天安門,步伐整齊的解放軍威武莊嚴,工人、農民以及各界人士的隊伍,個個精神抖擻,使人看到國家團結昌盛的面貌。紅線女激動得熱淚盈眶,“我回來的太遲了。”12月14日,在完成了最後一部電影的合約後,紅線女放棄了在香港的優越生活,毅然回到廣州加入廣東粵劇團(今廣東粵劇院)工作。

1956年紅線女隨廣東粵劇團到北京演出《搜書院》,散場後周恩來總理和紅線女等演員一起談心。

1956年,馬師曾、紅線女主演的《搜書院》進京演出,引發了首都文藝界的巨大反響,梅蘭芳、夏衍等前來觀看。田漢看了《搜書院》的演出後,曾寫了這麼一首詩寄贈紅線女:“五羊城看搜書院,故事來從五指山;暗把風箏寄漂泊,不因鐵甲屈貞嫻。歌頌南國劉三妹,舞妙唐宮謝亞蠻;爭及摩登紅線女,佳章一出動人寰。”周恩來總理觀看演出後,在一次座談會上將粵劇譽為了“南國紅豆”,《搜書院》也成為了粵劇改革史上的里程碑。

毛澤東為紅線女的題字(局部)。

毛澤東主席也多次觀看紅線女的演出,親筆書寫魯迅詩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相贈,並鼓勵紅線女“活著,再活著,更活著,變成了勞動人民的紅線女。”紅線女以此為激勵,奮鬥終生,為發揚優秀傳統文化嘔心瀝血、不遺餘力,她用一次次行動表達著對祖國、對人民的赤誠熱愛。

1959年,紅線女在粵劇界第一位藝人黨員白駒榮的介紹下加入中國共產黨,立誓一輩子為人民服務。而後她以自己半個多世紀的藝術實踐和人生道路證明,她真正成為了勞動人民的藝術家。

她精心培育粵劇新人,提攜後學,敢於把角色讓給年輕人,抱病為年輕人寫戲、排戲、導戲,為年輕人搭台唱戲。她堅持深入生活,熱心為群眾演出,為塑造有血有肉、人們喜愛的藝術形像不懈努力,為豐富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竭盡全力。

紅線女在田間地頭上與社員談心。

她熱衷於做善事、獻愛心,平日生活儉樸,幫助他人、捐助災區卻慷慨解囊,一擲千金,多次幫助貧困山區的孩子讀書。

馬師曾、紅線女下鄉演出。

她作為文化使者,多次赴東南亞、美洲等國家和地區向廣大觀眾傳播戲曲文化,以優美的鄉音、鄉情滋潤著無數華僑的心田。

紅線女在60多年的藝術生涯中,有40多年是學習、工作、生活在社會主義祖國的懷抱裡。黨和政府的教導、支持,人民群眾的哺育,黨和國家的各級領導人的關懷鼓勵,使她的思想政治覺悟有了質的飛躍,同時獲得了更為廣闊的藝術創造天地。紅線女以自己半個多世紀的藝術實踐和人生道路證明,她真正成為了勞動人民的藝術家。

為了表彰紅線女對黨的文藝事業的傑出貢獻,廣州市委、 市政府興建了“紅線女藝術中心”,1998年12月20日,廣州市人民政府隆重舉行“紅線女從藝60年慶賀活動”暨“紅線女藝術中心落成典禮”,全國各地的文藝界要人名流以及美國、加拿大、馬來西亞、新加坡及港澳等地的“紅派”摯友、劇界同仁300多人出席了盛會。

她直至生命最後的時光,仍站在舞台上,89歲高齡的她,為海內外華人華僑獻上一曲吟唱過不知多少次的《荔枝頌》。她樂此不疲:“我活一天,就要為‘南國紅豆’繼續貢獻力量。對粵劇,我是一往情深,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2001年,紅線女在紐約林肯藝術中心接受“2001年度最傑出藝術家”的終身成就獎。這是由美國紐約州文化事務部設立的,每年向在藝術領域取得顯著成績的亞洲藝術家頒獎;001年獲廣東省人民政府頒發“粵劇藝術傑出貢獻獎”,文化部首屆“造型和表演藝術創造研究成就獎”;2002年,廣東省人民政府授予紅線女“粵劇藝術傑出貢獻獎”;2010年,獲“白玉蘭”終身成就獎;2009年,獲首屆“中國戲劇終身成就獎”;2010年,獲廣東首屆文藝終身成就獎;2011年,獲廣東省委授予“優秀共產黨員”稱號;2012年獲全國三八紅旗手榮譽稱號。

紅線女一生始終把黨和國家、人民放在藝術追求之上,她熱愛黨、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的赤子情懷,她對事業對理想的執著追求、不離不棄、鍥而不捨的堅韌毅力,她為攀登藝術高峰不畏艱辛、精益求精、勇於改革、不斷超越自我的進取精神,她為培養接班人嘔心瀝血、甘當人梯的高尚情操,始終鼓舞著一批又一批的粵劇工作者,也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民群眾。

歐凱明(紅線女徒弟、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為懷念恩師而作曲《紅的傾情》——
“一生傾情唱盡相思曲

曲曲山迴轉

幾許真善化作天籟聲

聲聲水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