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思極恐!對白人至上者來說少數族裔與他們平等就是不公

在美國,移民這個話題一直以來就是一個國家級別的辯論,很多人參與卻少有人能把事情說得明白。

當你聽到反移民人士聲稱“移民人口過多會威脅美國本土文化”的時候,你可以告訴他們,人口比例才是導致文化偏移的主要原因,而且人口比例在美國近100多年的歷史上變化並不大;如果他繼續說,“移民人口過多造成美國福利制度負擔巨大”,你可以讓他查查2015和2016年美國勞工局的報告(https://www.bls.gov/news .release/pdf/forbrn.pdf),65.2%的移民就業率遠遠高於62.3%本土出生美國人的就業率;也許接下來他會指責移民搶走了本土出生美國人的工作,那麼你同樣可以告訴他,由於“嬰兒潮”(baby boomer, 出生在40年代到60年代的人)的退休, 導緻美國就業市場需要外來勞動力的補充(不到14%的移民人口卻為美國提供了將近17 %的勞動力),他最後可能也會拿出Pew Research的調查,告訴你民意認為美國移民太多,可是他很有可能並不知道同樣是Pew Research的民意調查,結果是多數美國人認為移民給美國帶來的正面影響多於負面…….

總之,有關移民的話題是一遍又一遍被拿出來炒作。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真正的原因說不出口,所以反移民人士只能以實際上並不存在的理由來擾亂視聽。其實反對移民背後真正的驅動力,是種族歧視。

移民歧視歷史回顧

雖然第35任總統約翰·肯尼迪多次明言美國就是一個移民國家(We are a nation of immigrants),但在美國歷史上卻出現過兩次大規模反移民浪潮,每次都融入了嚴重的種族主義色彩。

第一波反移民浪潮發生在19世紀中後期的“自由白人,亞洲苦力”(The free white persons, Asian “Coolies”) 年代,愛爾蘭裔和亞裔是當時被反的首選目標。除了在招聘廣告當中經常出現“愛爾蘭人不能申請”(No Irish need apply)以外,對亞裔的歧視也直接導致了1871年發生在洛杉磯的Chinese Massacre(中國人大屠殺),當時出於對華人的種族仇恨,大約500名白人暴徒衝入洛杉磯中國城襲擊、搶劫,屠殺了17到20名中國人,而後竟無一人獲罪。而就在這一惡性屠殺事件發生之後的1882年,切斯特·阿瑟總統還簽署了臭名昭著的《排華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在整個排華過程中,種族歧視與反移民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一對孿生兄弟。

而僅僅在相隔排華法案大概10年的時間,美國又出現了第二波大規模反移民浪潮。從1890年代算起,這波反移民浪潮一直持續到20世紀30年代。在這波反移民浪潮當中除了亞裔繼續被歧視以外,南歐、東歐以及墨西哥等族裔也相繼成為被歧視的目標。除了1891年發生在新奧爾良的屠殺意大利裔事件,在美國第一次“紅色恐怖”期間(First Red Scare:1919-1920) 有數以千計的人在毫無證據和逮捕令的情況下被抓。不是說美國是一個法制的國家嗎?但這裡的關鍵是,在這樣的氛圍下沒人會認為種族歧視是非法的呀。就如排華盛行時,華人也不乏抗爭者,也曾走上法庭,但在反華的大環境下,警方、檢方和法官沆瀣一氣,無論華人如何在理,也打不贏任何官司。

這還不算,接下來發生在20年代末的遣返墨西哥裔事件(Mexican Repatriation) 就更是駭人聽聞了。由於1929年出現的全球經濟危機,時任美國總統赫伯特·胡佛居然以減少社會經濟負擔為由力挺遣返美國墨西哥裔。數據資料顯示,在被遣返的墨西哥人當中有大約60%的人是美國出生的墨西哥裔,而被遣返的人數大約在50萬到200萬之間。各方歷史資料證明,在那個時期,只要你手上拿不出公民的證據,你就會立馬被送上遞解出境的汽車,而在那個年代你要申請丟失的或者從未申請過的護照、出生證或者公民紙之類的文件,遠不如今天這麼容易。

移民政策改善與數據趨勢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在移民政策上有了一些變化。出於對二戰同盟國的考慮,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簽署了《馬格努森法案》 (Magnuson Act),廢除了《排華法案》,而廢除對華人每年105名額的限制則始於1965年林登·約翰遜期間的《移民和國籍法》(The Immigration and Nationality Act of 1965),在人權運動的潮流中,該法案在1952年版本的基礎上放寬了對非歐洲國家人口的入境和移民限制。不過由於移民政策向非歐洲國家移民傾斜,許多保守人士則認為這是對歐洲國家的逆向歧視,而這股思潮、力量是始終存在的,一旦環境適合,就迅速擴大。

美國移民的數量因為政策的變化從上個世紀70年代開始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由於相對比較完善的法律制度的建立,歧視移民的各種現象得到很大的改變。根據Pew Research的預估,以目前的移民速度,很有可能在2065年之前美國各個種族之間將不會再有某個族裔佔有絕對的人口優勢,而且人口增長速度最快的將是亞裔。也正是出於對人口優勢的焦慮,美國極端保守派這幾年反移民的呼聲越來越高,而且不惜一切手段抹黑各種移民。

限制移民到底是為什麼?

川普上任以來,從前前後後幾個版本的禁穆令到在國會講演,以及最近白宮自己主導的隱瞞關於難民納稅報告內容的行為(報告說難民稅務淨值630億美金),可以說是極大地鼓舞了保守派反移民的士氣。

在去年國會講演中,為了達到扭曲移民形象的目的,川普從一份題為“移民對經濟與財政的影響”(The Economic and Fiscal Consequences of Immigration,2017)報告中截取部分數據,試圖證明移民的危害。其實被川普“斷章取義”引用的移民報告原本內容相當全面,出自國家科學工程醫學院(National Academies of Sciences, Engineering, and Medicine)。該份移民報告採用了1994年到2013年的各種數據,並且由全球包括哈佛、康奈爾、倫敦大學等幾十名頂尖大學的教授彙編完成。雖然該報告提到聯邦政府每年在移民人口上的花費超過500億美金,可是同樣也指出用邊際成本(Marginal Cost)的方式來計算更為合理,因為移民的到來並不太會給美國的公共開銷如國防預算、政府行政開銷和國債利息等增加實際成本,至少在短期內的邊際成本接近於零。報告上其實說了移民的湧入很大原因是勞動市場的需求。當然在對財政、經濟和社會結構幾個主要方面對美國移民進行了分析和論證之後,該報告的總結是移民對美國的長期發展有非常好的影響。

對科學研究的結果一向毫無興趣的川普,為了部分實現他之前極不靠譜的修牆承諾,和極端保守派一起把槍口對準了移民群體。他們把 DACA (The Deferred Action for Childhood Arrivals,年幼時來美的無證移民)身份合法化作為交換條件向國會提出了撥款修建墨西哥邊境牆和削減合法移民名額的要求。同時在極端保守派的慫恿下,在削減合法移民的基礎上還附帶了縮小家庭移民範圍的條款。也就是說,根據這個法案美國公民只能幫助配偶和未成年子女申請移民,把現行移民法當中公民的父母排除在外。非常明顯,能提出這樣交換,再一次顯示了川普和極端保守派非人性化的本質,因為他們清楚,如果把DACA和移民分開談的話,要大幅削減合法移民名額是不可能的,而他們就會漸漸失去種族人口優勢。

其實,DACA的問題本來不存在兩黨之爭,而且移民政策是少有的一個能夠達到兩黨共識的地方。在過去的四個月中,兩黨的參議員合作產生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案也證明了這一點。 (可惜被出爾反爾的川普總統槍斃了。)但因為共和黨在奧巴馬上任後,實行了反對奧巴馬的一切政策、任何政策的鬥爭模式,致使這個本可以共同協商的問題無法得到解決,DACA也就再次成了歷史遺留問題。

正因為是歷史遺留問題,走到今天,DACA說到底已經不再是移民問題,而是一個人道主義問題了。現在無論黨派還是民意,都是一邊倒地支持提供一條歸化美國公民的路徑。所有人都知道,要解決DACA問題,這是唯一的出路。

本來,我們又面臨了一次兩黨合作的機會,很多兩黨議員也有此共識。但這次的變數是,川普當選了,而這位總統被極右翼分子把持了。上週四白宮推出的就是迎合白人至上極右翼的反移民方案。正因為知道DACA的出路只有一條,這個白宮方案就以解決DACA作為條件,要挾兩黨通過那個徹頭徹尾的反移民方案。這種故意把本來沒有利益衝突的不同的移民群體推到相互對立位置的設計,以某一個團體做人質的手法,陰險歹毒,不僅僅招致兩黨的共同反對,更是完全徹底地拋棄了美國價值,因而也被所有移民群體抵制。

不要以為歷史不會重複。太多人相信,無論白人至上多麼猖狂,《排華法案》都不可能回來,因為環境不同了。如果以為要再次出現1871年洛杉磯的Chinese Massacre,或是語言一模一樣的《排華法案》,才算是歷史重演,實在是太天真了。別忘了,川普白宮儘管一再受挫卻始終不肯放棄的旅行禁令,非但裡面沒有任何穆斯林的字眼,白宮也一再否認該法令與穆斯林有任何關係。但那個如果不是禁穆令,是什麼!而白宮上週四推出的與DACA捆綁在一起的移民法案,通篇就是反移民三個字。如果你去了解一下歷史,再參照近年來的移民數據,也許你能讀出反亞裔甚至反華裔的意思。我們現在面對的就是又一次活脫脫反移民浪潮。

在美國有這樣一種說法:對待不公,黑人的方式是走上街頭,白人的做法是修改法律。這裡公或不公都是因人而異的,對白人至上者來說,少數族裔與他們平等了就是不公,一旦抓到機會,就修改法律。細思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