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廣穗話——廣府話“埋街食井水” 講的原來系青樓薄命女

上次講左“老舉”一詞的來歷,有讀者問到睇電視劇嘅時候經常都會聽到妓女咁樣一句對白“只希望埋街食井水,有住好人家”從良點解叫“埋街食井水”呢?今日就嚟解答下讀者嘅呢嗰問題,要講“埋街食井水”,就要先講下尐(啲)講舊史。

話說清朝至民國時期,省城廣州妓寨(院)盛行,且因河道縱橫,妓院多以花艇方式經營,故此“召妓”又有“開廳踏艇”之雅稱(陸上謂之“開廳”—–所謂“執寨廳”,河上謂之“踏艇”—-紫洞廳上飲花酒)。艇上妓女,終年漂泊,居無定所,平時只能飲用河水。而廣府話“埋岸”、“埋街”都有船艇靠岸之意,妓女上岸,唔再賣身賣笑,即“從良”也。

舊時廣州花舫

而要“食井水”,必須有固定居所,能隨時飲用乾淨清甜嘅井水,暗喻“成家為人婦”,亦有“從此乾淨”之意。所以“埋街食井水”就係青樓女子搵到一戶正當人家為其贖身,得以從良為人妻妾,脫離風塵。此乃大多數妓女終生嘅心願,奈何畢竟難獲社會主流接受,大戶人家尤其鄙視風塵女子,能如願食得井水嘅妓女,百中無一。青春有限,年老色衰之後,風塵女子大多貧病終老。

喺舊陣時,有好多才子愛上青樓女子嘅故事,其中南音就頗多呢類題材,亦時時出現「埋街」一詞。如:《大鬧廣昌隆》中女鬼小喬哭訴自己淪落煙花巷,又被薄情郎騙去贖身錢之遭遇:“我見佢人才生一表,奴奴向佢極心飄。我同佢訂下三生之約埋街市,把白銀六百兩交佢同我別娼寮。”

南音經典《男燒衣》,講一男子愛上歌妓,歌妓因錢債而自盡,男子得悉此事,於舟上燒衣祭奠亡人。其中一句:“可恨當初唔好,早日帶妹埋街,免使你在青樓多苦捱,咁好嘅沉香都當作爛柴……”何其悽切!

梁漢威演唱《男燒衣》

有《男燒衣》,自然有《女燒衣》(又名《老舉問米》/《妓女癡情》),講述妓女楚英對身故恩客念念不忘,去搵問米婆通靈覓愛郎蔣金良,其中有一句:“你想跟佬埋街就容乜易,姨娘共你揀個好相知。系啦,揀個有功名有面子,眉清目秀就好男兒。”

妓女從良,尚有一種講法“念五両”。皆因“廿”亦可讀“念”音,以一斤為十六両計算,“廿五両”即一斤九両,“斤九”諧音“跟狗”,實質系妓女戲謔恩客為狗嘅玩笑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