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故事——新寧鐵路與陳宜禧

新寧鐵路是中國第一條由華僑集資、設計、建造和經營的僑資鐵路,它改變了台山交通閉塞的狀況,曾對台山及周邊地區經濟發展發揮著重要作用,小到零部件,大到軌道、火車無不蘊藏僑胞的桑梓情懷,以及其創辦者——陳宜禧的心血。

“偉人”陳宜禧

陳宜禧,祖籍台山斗山鎮,被孫中山譽為“偉人”。他不僅是新寧鐵路的創辦者,也是新寧(寧陽)鐵路公司的創辦人,總理兼總工程師,同時是集資者、股東之一。陳宜禧15歲時移民美國,20歲開始參加鐵路修築工作,逐步從雜工升至管工,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在美國掀起排華風潮期間,他敢於挺身而出,維護了華僑的合法權益,因而受到廣大僑胞的欽佩和愛戴,被西雅圖商會公舉為終身名譽理事,也為日後新寧鐵路集股築路打下基礎。

陳宜禧像,右下方小圖為其妻像

1904年,受當時爭迴路權運動的影響,同時迫切改善家鄉交通不便的現狀,花甲之年的陳宜禧改變回鄉開辦德和織造公司的初衷,毅然開辦寧陽鐵路公司(寧陽是新寧的美稱),修築新寧鐵路,並提出“不收洋股、不借洋款,不僱洋工”的號召。為籌集資金,陳宜禧自備旅費輾轉香港,美國三藩市、西雅圖,加拿大溫哥華、維多利亞等地進行集股演說,“招股時遊歷之費,購置測量器具之費,皆解囊傾助”,憑藉著出色的口才、自身的威望以及拳拳愛國愛鄉情,贏得了廣大海外華僑的支持,第一期工程籌集資金270多萬元。為掌握第一手資料,陳宜禧事必躬親,跋山涉水,到各處進行現場調查和勘測。

陳宜禧當時勘測用過的捲尺

新寧鐵路建成

1905年10月,寧陽鐵路公司(後改稱新寧鐵路公司)成立。 1906年5月,新寧鐵路破土動工。經過近3年的艱苦奮鬥,於1909年3月建成,同年農曆三月初一(陽曆4月20日)於總站(寧城站)舉行通車典禮。至1920年3月,歷時近14年,召集股本3658595元,投資800多萬元,新寧鐵路分三期工程完成,最終建成主線由斗山經台城至北街,支線由台城至白沙,全長133.25千米的新寧鐵路。經過運營,公司有客車16輛、貨車60輛、機車9輛(分別為美國和德國製造)。另投資20多萬元,建設公益鐵路分局大樓、機器廠、停車場、電燈廠、碼頭、長堤等項目。

新寧鐵路建成慶典
新寧鐵路線路圖

新寧鐵路有兩項“全國首創”:一是“轉盤掉頭”,在斗山站(起點站)設一半圓形“轉車盤”,機車繞轉盤180°掉頭,可省去機車掉頭用地;二是“駁船渡江”,採用輪渡載送火車在牛灣渡過潭江。陳宜禧從香港定制一艘長105.57米的鐵船,船上鋪設軌道3條,一次能載一列5節長的列車,兩岸系一條鋼絲纜,用絞車絞船通過寬400多米的河面。 1933年6月,著名作家巴金先生從會城乘坐新寧鐵路火車來公益,探望新寧鐵路工人子弟學校校長黎百強。他創作了散文《機器的詩》,以濃墨重彩,讚頌了渡輪載火車過河的當時中國唯一的奇觀。

“轉盤掉頭”舊址——現陳宜禧紀念廣場

荊棘滿佈 毫不退縮

新寧鐵路的建造絕非一帆風順,相反,困難重重。

奏請屢次遇阻。申報立案時,新寧縣(1914年改稱台山縣)知縣陳益企圖將新寧鐵路改為官辦,扣押奏文,省商務局提調餘乾耀“爭攬權利”,又遇兩廣總督岑春煊的阻礙等,所幸在商部右丞王清穆的幫助下,得到慈禧太后、光緒帝的支持,渡過難關。

多次易改線路。因當地封建勢力阻撓與破壞、敲詐勒索,粵漢鐵路公司的反對,資金短缺等,三期工程前後發生了6次“路線鬥爭”。陳宜禧綜合現實情況、衡量利弊,依靠自身的聰明才智,多方協調,還通過唱“番鬼佬歌仔”逗人開心,化解矛盾等,雖未能如最初設想建造路線,但還是出色地完成了三期工程,為家鄉的交通開啟新的歷史篇章。

豐碑之作 毀於一旦

新寧鐵路的建造推動了周邊地區的發展,特別是促進了公益埠和斗山圩的發展。 “此路既成,六都之人,交通便利,陳君此舉,為吾邑增一光榮、美麗之歷史矣”(《新寧鄉土地理》,六都是指新寧縣管轄的德行都、文章都、平康都、矬峒都、海晏都和潮居都)。

輪渡載火車情形,

1924年起,公司財務不斷惡化。由於“車利收入,日形短絀,材料騰貴,工值飛漲,一切費用,比前倍蓗”加上地方軍閥的勒索等,至1926年,公司欠債140多萬元,即便“借債不足,宜禧複變產以濟之”,但杯水車薪無法解決公司困境。 1927年4月20日,陳宜禧被迫交出總理職權,後返回老家,1929年含憤逝世。

1937年10月開始,新寧鐵路不斷遭到日軍轟炸,損毀嚴重。為防日軍迅速推進,1938年12月9日,第四路軍江門辦事處主任徐景唐命令新會、台山兩縣政府,下令拆除新寧鐵路。 1945年抗戰結束後,新寧鐵路僅剩下少量遺址。

《龍岡旬報》第十六期 刊登第四路軍江門辦事處主任徐景唐命令
及台山縣政府執行命令的佈告
新寧鐵路被毀後,寧城火車站改作台山汽車站

儘管新寧鐵路不復存在,但如今每談到它的時候,台山人總流露出滿滿的自信感、驕傲感。從陳宜禧路,斗山鎮陳宜禧紀念廣場,到以新寧鐵路寧城站為原型建造的江湛鐵路台山站,再到台山市華僑文化博物館中高度還原新寧鐵路寧城站場景等,台山人一直用特別的方式紀念著新寧鐵路並懷念著其創建者陳宜禧,因為陳宜禧身上體現著“愛國愛鄉、自立自強、開拓開放”的台山人精神。

江湛鐵路台山站
台山市華僑文化博物館還原新寧鐵路寧城站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