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論壇——康拉德法(下):可延伸到導致自殺的網絡霸凌案件,僅適用於有意教唆有自殺想法的人*

(2019年11月12日,麻州立法者對“康拉德法”展開辯論。該法案以轟動全美的首例短信自殺案中自殺的18歲少年康拉德·羅伊三世(Conrad Roy III)命名,由對他的女友米歇爾·卡特(MichelleCarter)以過失殺人罪審判而引發。 “康拉德法”旨在將教唆他人自殺定為刑事犯罪。)

004 麻州提出“康拉德法”,定教唆自殺罪

康拉德案或者短信教唆自殺案引發了民間和學者的熱議,更引發了複雜的法律問題,即她的言論是否可以被視為一種過失殺人罪。

從法律界和法學家的意見來看,卡特的行為與“過失殺人罪”的確名實不符。

那為何在麻州卡特被控“過失殺人罪”?根本原因是麻州沒有禁止教唆丶鼓勵或協助自殺的法律條文。全美僅10個州沒有,麻州是其一,其他40個州都有相關法律。

州參議員巴里. R.法內戈爾德(BarryR. Finegold)稱這是“一個缺陷”,是法律系統的漏洞。

卡特之後,還會有類似事件發生,實際上今年5月已經發生了類似案例。

為了避免這一法律灰色地帶,麻州參議員法內戈爾德和眾議員納塔利希金斯(Natalie Higgins)在2019年7月24日,即卡特律師向美國最高法院提出上訴後不久,提出了一項法案,將教唆自殺列為單獨的刑事犯罪。該法案被命名為“康拉德法”,以紀念首位因短信教唆而自殺的康拉德。

教唆自殺罪如何定義呢?是否如有人擔心的那樣,說一句讓人去死就要判刑呢?

支持者強調,這項立法的關注範圍很窄,不會適用於任何欺凌丶疏忽或笑話所造成的無意影響。個人只有在知道或有理由知道有人表達了自殺想法,並有意地建議自殺時,才會面臨指控。

該法案的一項條款將對任何通過操縱或“通過一個人的意志代替另一個人的意願的不正當影響”對另一個人實施“實質控制”的人適用相同的懲罰。

當被問及對該條款太過模糊且難以解釋的批評時,費內戈爾德表示,該條款僅適用於有意教唆有自殺想法的人。如果有人知道另一個人的“自殺意念傾向”,然後“故意教唆或鼓勵那個人自殺或企圖自殺”,該法案將把這種行為定為犯罪。

該法案還將那些為了使他人能夠自殺而“提供物質手段或此類手段的知識”的行為定為犯罪,不過執業醫生進行的合法醫療除外。

與卡特被判的“過失殺人罪”不同,該法案將對故意“鼓勵或脅迫”自殺或企圖自殺的人實施新的刑事責任,最高可判處5年監禁(這比過失殺人罪的最高量刑20年要輕很多)。這種攻擊將延伸到導致自殺的網絡霸凌案件。

“康拉德的死是一場無法言說的悲劇,暴露了我們法律上的一個明顯的漏洞,”該法案的主要發起人之一丶民主黨眾議員納塔利·希金斯(Natalie Higgins)說。 “通過這項新立法,我們希望馬薩諸塞州能加入其他40個承認強迫自殺罪的州的行列。”

該法案的起草者之一丶參議員巴里•費內戈爾德(Barry Finegold)對同事們表示,隨著青少年自殺率持續上升,以及科技加劇了社交孤立和霸凌的影響,這項措施將“拯救生命”。

“我們希望這項法案有兩個重要目的,” 費內戈爾德在委員會聽證會上作證後對記者表示。 “首先,它將縮小馬薩諸塞州法律的差距,將強迫你知道很容易自殺的人自殺定為非法。其次,這將發出一個明確的信息,即這種行為不僅是不可接受的,而且是犯罪的。”

除了康拉德,近年來馬薩諸塞州還出現了其他幾起青少年和年輕人被鼓勵自殘的事件。上個月,一個大陪審團以過失殺人罪起訴劉仁英,指控她鼓勵男友烏圖拉自殺。

根據現行法律,被告可能面臨過失殺人罪的指控,但該法案的起草者和支持者表示,教唆自殺的單獨指控將更直接適用,更能減少法律上訴。

東北大學法學院教授丹尼爾·梅德韋德(DanielMedwed)表示,過失殺人的指控彷彿(手術時)“來一把手術刀更恰當卻接到一把錘子”。他補充說,明確禁止將脆弱的受害者推向自殺將有助於防止未來相似的案件發生。

梅德韋德對委員會說:“我們不只是懲語言文字。“我們是在懲罰那些不顧後果導致他人死亡的言論。 ”

希金斯說,這項立法補充了其他旨在改善心理健康和支持健康關係的舉措,特別是在自殺率上升的情況下。根據疾病控制中心的數據,自殺率目前是15至19歲美國人的第二大死因。

“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她說。 “我們必須確保為我們的年輕人提供更多的精神衛生資源,尤其是在更多的農村社區丶馬薩諸塞州中西部和好望角地區。”

005 康拉德母親力挺

康拉德的母親林恩· 羅伊(Lynn Roy)在一份聲明中說,“’康拉德法’與為我兒子伸張正義無關。”“這項法律的目的是防止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在那些患有精神疾病和有自殺念頭的人身上。如果這部法律成功地挽救了一條生命,那麼所有這些努力顯然都是值得的。”

她在周二的聽證會上作證支持該法案。之後,她告訴記者,“這是我能向他表達敬意的唯一方式,就是幫助他人,改變他人的生活,幫助他人。”

006 題外

1.抑鬱症的表像有時並非萎靡不振丶沒有特長,學霸丶體育健將丶活潑樂觀者都不能免

該案例中康拉德幾乎是個全面開掛的男生。他常常在家族企業“塔克-羅伊海洋打撈公司”(Tucker-Roymarine Towing and, Inc.)工作,幫助父親丶祖父丶叔叔打理業務。 2014年春天,高中畢業前夕,他完成了為期三個月的夜校課程,取得東北海事學院的的船長執照。六月,他以最高成績榮譽學生身份從羅切斯特地區高中畢業,平均成績 GPA 3.88 ,被菲奇堡州立大學(FitchburgState University)商學院錄取。他還是高中的全能運動員,棒球丶划船丶跑步,樣樣出色。

康拉德的女友卡特在國王菲利普地區高中上學。在人們眼中,她一直活潑開朗,甜美可愛,熱心公益,成績優秀。但她內心卻孤單無依,精神飽受抑鬱症折磨。在康拉德最初提起他的自殺想法時,她曾反對,並讓他尋求專業醫療幫助,只是在最後幾週,突然轉向,“努力幫助”他上方設法並敦促他自殺。

上篇楠項目中的楠,和卡特類似,表面看起來熱愛生活丶樂觀開朗丶充滿活力,簡直無法將她和抑鬱症聯繫,和自殺聯繫。只有那些最親密的人才能知道她頭腦中的黑洞。

2.語言文字有power,甚至是evil power,社交媒體慎用。

在這個電子網絡社交媒體無處不在的時代,如何關愛孩子的心理問題受到嚴峻挑戰。來自他人(包括戀人,包括陌生人)語言文字的衝擊,或許讓青春期(前期/後期甚至包括25歲之前的青年時期)青少年的心理受到難以覺察的黑色巨變。有專家指出,10年來美國青少年自殺率飆升之一的一個因素就是社交網絡的衝擊。

3.盡心盡力盡最大可能關愛自己的孩子和他人。

拒絕霸凌(bully)。不受bully,也不bully他人。

盡可能推動完善製度,設立一個無霸凌的生活學習環境。校園霸凌常常是導致青少年抑鬱而爆發自殺或槍擊案的原因。

家庭內部的語言和身體暴力,常常不知不覺摧毀一顆健康的心靈。如此優秀的康拉德,有報導指出,他的父母離異,而他曾經遭受父親丶祖父等的語言與肢體暴力。在遇到卡特之前,康拉德就已經深陷自殺意念中,並多次自殺未遂。

優秀,不能代替愛的滋潤。強大,常常在內心脆弱。

4.康拉德自殺事件或者卡特教唆康拉德自殺事件的確是個警鐘。讓我們關注這次麻州立法,希望悲劇不再重演。

5.康拉德-卡特的故事已經拍成了紀錄片(I Love You, Now Die: the Commonwealth V. MichelleCarter,在HBO播出)和電影(Conrad & Michelle: If Words Could Kill (如果文字能殺人) ,由貝拉·索恩Bella Thorne主演,Lifetime播出)。有興趣的可以找來看。這是一個跌宕起伏的心靈悲劇故事,不僅康拉德,卡特同樣。